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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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歲

給自己找點糖,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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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手有些顫抖的執起那只雕了朵朵西府海棠的紫砂壺,壺已經是撫弄多年的器具,泛著溫潤的光澤,澄亮的茶湯緩緩注入盤中圍成一圈的杯子裡,關公巡城、斟的正好是八分滿的量。熱氣裊裊上升,最後消散在半空中,解雨臣盯著澄澈的茶面失神。

他今年六十五歲了,但保養得好,皮不皺、面色有光澤,除了身形無可避免地有些縮水外,還算得上硬朗,外邊年輕的女孩兒們笑說他看起來不過四十,要他別騙她們,對此他是自豪的,但沒什麼人知道的是,他關節其實已經很不好使了,那多半是年少留下的病根,人的筋骨終究不是一把可塑的泥,血肉造的身體終究禁不起這般折騰,現在只要一下雨或是天氣有變,膝蓋就像有幾根細細的鑽子在裏頭搗,解雨臣想,到底是當年被師父壓著縮骨苦呢、還是這樣膝蓋比較疼呢?

庭院起風了,他拉緊了身上披著的羊毛針織衫,粉色的外衫上頭繡了一隻看起來有點弱智的大頭熊,那是他發小給人特別訂做的,然後在他生日時跟張起靈還有胖子一起送過來的,遞禮物的時候胖子憋笑憋到一句說出來的生日快樂都像豬叫,隔年吳邪生日就收到了一整組大頭弱智熊的床包外加窗簾組,並在解家派來的人強制下讓整個小三爺的房間看起跟大頭熊主題房似的。

嫌棄歸嫌棄,他們一個把針織衫保存的緊,一個也是認分的睡了幾天大頭熊主題房間,嘴上不說,但他們總有冥冥之中的默契。

至於今日為甚麼又把這件「惡搞」的針織衫拿出來,他其實也說不清,於是乾脆地把這種不甘不脆的感覺歸納為料子舒服、不穿還是有點可惜,他不是一個太婆婆媽媽的人,加上整個院子裡就他一個人,他想幹甚麼誰都不能攔住他,不是麼?

啜了一口冷的差不多的茶,解雨臣微微的皺了一下眉,最後決定連同整壺冷掉的茶一起倒掉,泡得過頭而色澤深沉的茶水被毫不留情的灑在不遠的草地,最後滲進大地不留一點痕跡,他右手掛著的雙圈銀手環因為大動作而敲擊出清脆的聲響。

塵歸塵,土歸土。

重新執起壺,這次的君山銀針品質很好的沒話說,銀豪披露,芽身金黃,色澤潤亮,「金鑲玉」倒是不假,熱茶沖下,特有的熟板栗香就這樣縈繞在鼻尖,這是那人特地帶回來給他的,說什麼「哎花兒爺最近吃這麼少食慾不振什麼的,喝這黃茶可好了,要是懶得去動喝這也好化,雖然花兒爺你身材好可是不動還是不咋好滴喝這好、生津止渴、清心明目還包提神醒腦。」

就是一張嘴特別能說。

但是自己怎麼就常常著了這道呢?

泡開的茶湯杏黃清澈,不小心衝出來的葉芽嫩黃明亮,滋味倒是甘醇清爽、順口,啜飲時眼前一片霧茫茫,說什麼提神醒腦,這不是讓他更茫茫然了麼?調皮的叼著細卷如針的茶葉,放鬆的身體陷進梨花木椅鋪著的軟墊裡頭,本應享受的放鬆時間,卻因為太過安靜的氛圍而讓他莫名覺得有些無聊,少了會逗笑他的黑色身影,打死他都不會承認這種感覺是寂寞了。

人啊、始終逃不過圈在心尖上的那十丈軟紅。

也許是茶湯下肚暖了身體,也許是發小送的外套質量實在很夠,他就這麼靠著軟墊,任憑眼皮邊得沉重、最後放任自己在冷風吹拂下陷入不知名的睡意之中。

搞不好會感冒,這是他失去意識前一秒想到的事。

管他的、反正沒有人管,他可是解當家啊。

他不怎麼做夢,為了讓自己隨時都在一定的狀態,他必須保持良好的睡眠質量,只是一覺醒來,沒有酣暢淋漓,倒是多了一種意猶未盡的惆悵,昏昏沉沉。

這是他才警覺自己身上蓋了件什麼,緩緩睜開眼才見到那是對他來說有點大件的黑色羽絨衣。

解雨臣突然笑了,像是一掃陰霾一般輕輕勾起嘴角,眉眼彎彎,眼瞳裡塞進的那個黑色身影,星光點點,好似他當年的風華絕代,驚艷了整個空間。

「醒啦?唉我說你睡覺好歹進屋要不蓋個什麼,感冒了怎麼辦,你們家帳本我可看不明白的啊花兒爺,年紀大了也這麼讓人不省心。」沒有帶手套的手指纖長有力,風霜如刀痕一般雕琢的掌心貼在他額頭上。

「等你啊。」接過遞過來的茶水,他嘟囔著。

愣了幾秒,黑瞎子忍不住大笑,歲月終於在他臉上烙下的痕跡,勾起的笑意帶著連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暖意,「新年快樂,還有、我回來了。」

能和你一起兩鬢斑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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